美国《大西洋》月刊网站近日刊发题为《为人父母永无止境的新时代》的文章,作者是费思·希尔。全文摘编如下:

  如果你是几十年前的一名美国大学生,你很可能会有一种半定期的仪式:费劲走到最近的校园付费电话,投几枚硬币,给父母打个电话。在我撰写本文时,这个画面不断闪现。州立韦伯大学历史学家苏珊·马特回忆说,她每周会去学生休息室打一次电话,但她的父母不想总接到她的电话。美国天普大学心理学家劳伦斯·斯坦伯格记得会每周日下午打一通“10分钟的敷衍电话”。他告诉我:“要是我一天跟父母联系五次,那可太奇怪了。”

  现在,斯坦伯格是一名教授,他的学生似乎一直都会跟父母保持联系。他说,学生们甚至开玩笑说,在期末考试期间必须关掉手机,因为家人总是打断他们学习。

  皮尤研究中心去年进行的一项调查显示,孩子年龄在18岁至34岁之间的受访者中,超过70%的人表示每周至少跟孩子通几次电线%的人在过去一年里为孩子提供经济帮助。接受调查的成年子女大多表示,他们会向父母寻求职业、金钱和健康方面的建议。阿里斯调查公司2023年的一项调查发现,约45%的18岁至29岁年轻人自述与父母同住。自大萧条以来,这是与父母同住首次成为该年龄组最常见的居住安排。

  这并不意味着成年孩子不离开原生家庭去独自生活,也不意味着他们的父母舍不得孩子离开。相反,我们的社会理解抚养孩子的方式正在发生变化。以前的任务是养育独立自主的孩子,让他们去闯荡世界;现在的任务则是培养一种深厚而持久的关系。

  担忧依赖父母的年轻人是出于这样一种假设:长大就需要离开原生家庭。但这在美国并不总是常态。长期以来,年轻人通常与父母或其他亲戚住在一起,或住在附近。在进入20世纪之前,婚姻的意义主要是集中家庭劳动力和资源。家族企业很常见。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后,才有《福利待遇法》等联邦计划鼓励年轻人购买自己的房子,因而情侣们脱离原生家庭,结婚独立生活。这种文化现在开始转变。

  马特对我说:“心理学家、育儿专家和商界领袖过去严厉指责那些想要依恋原生家庭的人,给他们贴上不成熟和不能适应环境的标签。”她说,我们现在看到的是某种程度的回归——几乎算不上“美国历史上奇怪的新篇章”。

  至少以传统的成熟里程碑和标志来衡量,现在向成年过渡的时间更长了,人们结婚生子的年龄越来越晚。这些年轻人需要卡伦·芬格曼所说的“有保障的关系”——他们自然认为有人会守候他们。芬格曼是得克萨斯大学奥斯汀分校人类发展学教授,芬格曼告诉我,父母开始为他们的孩子打气,或者充当知己。

  几代同堂的生活方式再次变得越来越普遍,部分原因是高昂的住房成本。19世纪的年轻人可能会帮助父母打理农场,而现在的模式不太以劳动为中心,看起来可能更温暖、更随意:上午边喝咖啡边聊天,休息一下吃午饭,晚上一起看喜欢的节目。

  即使成年的孩子搬出去或找了伴侣,这种亲密关系形成的纽带也会加深。美国珀杜大学社会学家J·吉尔·休托告诉我,现在人们的平均寿命比前几代人要长,许多父母和孩子有相当长的时间可以彼此欣赏。

  用芬格曼的话说,发短信带来无穷无尽的“连接流”。家庭成员可以在逛杂货店、与朋友外出、附近散步时发送照片或随感。这是一种见证彼此生活点滴的方式,而这种方式即使在早先的多代同堂家庭中也不容易做到。那时候一旦他们搬出去,就真的离开了。

  能把彼此视为家人和朋友的父母和孩子是最幸运的。几十年来,亲子关系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交易:父母让孩子茁壮成长,成年的孩子最终反过来承担看护人的角色。在这种模式下,人们在两种角色之间的生活状态——他们的小奇遇和幻想,他们的小牢骚和忌讳——在很大程度上发生在彼此的视线之外。

  但为什么所有这些日常琐碎只能是同伴和伴侣享有的领域呢?如果人们不再担心新型亲子关系成为“危机”,也许他们会看到家庭成员相互索求和接受更多东西是多么美好。(编译/马丹)